冬至前一天,天很冷。一個老人靠近路邊佝僂著身子坐在馬扎子上,旁邊站著他的兒子,手里提著洗澡用具,看得出來,老人是洗澡回來的路上走累了歇會兒。很快,老人踉蹌地起身,兒子把馬扎子收好,手穩(wěn)穩(wěn)地握著老人,配合著老人蹣跚的步履向家的方向走去。
看著老人在視野中緩慢變小的身影,我猛然想起一首歌:《長大后,我就成了你》,時光倒退幾十年,視野中的父子的手也經常握在一起,只是,那個伸出有力大手的該是那個耄耋老人吧,而今,已無力,只能靠著記憶中那雙小手變化成的大手握住自己。原來,歲月這東西,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每次野外散步,我都要在鐵路上走一走,并會在一座橋上駐足。這座橋下是與鐵路形成十字的河流,河里的草豐盛,卻雜亂。一群因青春期心里也長了雜草的少男少女們在橋的里側把雜亂的心情留在了這里。字面很簡單,無非是我愛誰誰誰,誰誰誰和誰誰誰在一起。這座橋的不遠處,散布著幾個礦區(qū)塌陷后形成的池塘,這些池塘多數被用做了魚塘養(yǎng)魚,也有沒做魚塘的,里邊蘆葦很多,風一吹,蘆葦的頭部就整齊劃一地倒向一邊,水面很平靜地一波一波地消失在蘆葦叢中,陽光一照,水面就會變幻出斑斕的色彩,美美的樣子,像個含羞帶怯的少女,惹人憐愛。
雖不是川上,雖好像只是在簡單重復著一個動作,但就在這在這一眼又眼對視中,也是歲月不舍晝夜的奔走。
若干年后,設若這座橋還在,不知那些曾心里長滿雜草的“少男少女”們,看到自己的“書法作品”會做何感想,可能會有或酸或甜的回憶,但絕對是換了心情吧!猛然想起自己那時也是有這種沖動的,只是缺少這份勇氣,所以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原來,時光在記憶中是不老的,只是那些少男少女們,也終會在多年以后,讀懂我站在橋上的心情
2014年,“且行且珍惜”瞬間紅遍了大江南北。事件很普通,話話卻如偈語棒喝,讓人明白了我們每時每刻都在與過去做著訣別,珍惜當下,莫回頭。
我們會對奔騰不息的河水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卻常常會被平靜的湖面所欺騙,我們只會覺著這個含羞帶怯的“小姑娘”很美,卻不會去想她也有美人遲暮的一天。在父母的呵護中長大,被自己呵護的孩子是那個還未長大的自己。長大后,我就成了你,父母伴你山一程,你伴父母水一程,山一程,水一程,才是圓滿的人生。